细作分析,可知群英会蒋干中计的原因有三:
说降无望,求功心切。周瑜偷察曹操水寨之后,曹操正不知以“何计破之”,蒋干毛遂自荐,“某自幼与周郎同窗交契,愿凭三寸不烂之舌,往江东说此人来降。”并夸下海口“丞相放心,干到江东,必要成功。”不曾想,周瑜一见到蒋干,就点明他的来意,“子翼良苦,远涉江湖,为曹氏作说客耶?”蒋干赶快否认。席间,周瑜对众官介绍说:“此吾同窗契友也。虽从江北到此,却不是曹家说客,公等勿疑。”并令太史慈佩剑作监酒:“今日宴饮,但叙朋友交情;如有提起曹操与东吴军旅之事者,即斩之!”周瑜先发制人,使蒋干开不了口,根本不敢提“降”字。
此后,周瑜带领蒋干见全副武装的军士,堆积如山的粮草,以显示兵精粮足,英雄乐业的军事实力,其实是向蒋干暗示:我周瑜有如此之实力,足以与曹操抗衡,用得着投降他吗?再者,我周瑜“遇知己之主,外托君臣之义,内结骨肉之恩”,“祸福共之,假使苏秦、张仪、陆贾、郦生复出,口似悬河,舌如利刃,安能动我心哉?”此番言语,周瑜是从与孙权的深厚感情方面进一步说明自己不会降曹。既有雄厚的实力又有周孙二人祸福与共的深厚感情,至此蒋干终于明白了周瑜“非言词所能动也”,从而彻底打消了劝降的念头。说降无望,又不能无功而返,因为来时已向曹操夸下“必要成功”的海口,军中无戏言,开弓没有回头箭,搞不好小命难保,所以蒋干这次无论如何也得搜点有价值的信息带回去交差。时间紧迫,蒋干一看到仿造的蔡张二人的密信,就象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,求功心切的他来不及多想,立即将信藏起来。
对蔡张二人心怀疑忌。《赤壁之战》一文中,诸葛亮访吴曾如此分析曹操的不利因素:“北方之人,不习水战;又,荆州之民附操者,逼兵势耳,非心服也。”蔡瑁、张允是荆州降将,周瑜对二人的情况了如指掌,在伪造的书信的开头就点出“某等降曹,非图仕禄,迫于势耳。”也在故意证明蔡、张二人降曹“非心服也”。蒋干、曹操自然也会想到这一点,三江口一役,曹军败回,曹操就斥责蔡、张二人:“东吴兵少,反为所败,是汝等不用心耳!”从这句话可看出曹操对二人心怀疑忌,不太信任。再者,当初提出要立水寨、练水军的也是二人中的蔡瑁。后文书信中说:“今已赚北军困于寨中”,“赚”者,就是哄骗也,前后联系起来一想,必会得出这样的结论:原来他们二人早想与周瑜里应外合。此二人是曹操的水军都督,代表了荆州水军的优势,他们与周瑜联合起来共同对付曹操,曹操必败无疑。所以蒋干看到伪造的蔡、张二人暗通周瑜的书信后,大惊,但却深信不疑。周瑜设计成功,在于他把握了蒋干、曹操的心理:对荆州降将心存戒备,心有疑忌。一个“ 疑”字就要了蔡、张二人的命,二人死得太冤!
对周瑜假醉信以为真。群英会上,周瑜在饮酒之前就有言在先“吾自领军以来,滴酒不饮;今日见了故人,又无疑忌,当饮一醉。”言下之意,今天老同学来访,要一醉方休。下文周瑜佯作大醉之状,呕吐狼籍,鼻息如雷,表演得非常逼真。前后言行一联系,蒋干自然相信周瑜醉了。此时昔日同窗,抵足而眠,却是同床异梦。一个假醉,意在诱对方中计;一个假睡,意在寻机偷点军事情报。周瑜大醉,并已睡熟,给蒋干提供了机会。
说降无望,蒋干心急如焚。鼓打二更,他还一无所获。借着残灯,他忽见桌上堆着一卷文书,此时周瑜大醉,并已睡熟,蒋干终于有机会了,他偷看到了蔡张结连东吴的书信,内有一句“但得其便,即将操贼之首,献于麾下。”此时“熟睡”的周瑜口中又含糊地说着梦话:“子翼,我数日之内,教你看操贼之首!”“子翼,且住!…… 教你看操贼之首……”信中的言语与周瑜的“梦话”是如此的一致,并且周瑜的梦话、醉话在蒋干看来是酒后吐真言,于是蒋干更加相信了书信里的内容。表演到此,还没有完,周瑜被人“唤醒”之时,还故意问床上睡的是何人,懊悔自己“醉后失事”,喝“低声”,唤“子翼”,潜出账,神秘兮兮却又故意让蒋干听到“急切不得下手”的假密报,这一系列的行动,滴水不漏,人证物证俱全,此时蒋干已完全相信周瑜喝醉了酒,完全相信书信、梦话、密报都是真的,蔡张二人结连东吴一事是真的。
而蒋干还自以为高明呢,以为自己的行动没有被周瑜发现。周瑜不愧是“运筹于帷幄之中,决胜于千里之外”的谋臣,他知己知彼,假装醉酒,制造机会,布置缜密周到,让蒋干不知不觉中进入圈套。其实周瑜的假醉酒、假书信、假梦话、假密报,表面上是让蒋干看的、听的,实际上是让曹操看的、听的。曹操一听蒋干报告,又有蔡张二人暗通周瑜的书信,人证物证俱全,大怒:“二贼如此无礼耶!”即唤蔡瑁、张允到帐下。二人不知其意,惊慌不能回答,曹操更加相信他们暗通周瑜,“军若练熟,吾首级献于周郎矣!”即喝武士推出,顷刻之间,二人就成了刀下鬼。
综上所述,群英会蒋干中计,原因在于他盲目自信,说降无望之时,求功心切,对蔡张二人心怀疑忌,对周瑜假醉信以为真,没有识破周瑜的醉翁之计,拿着假密信,如获至宝,可谓聪明反被聪明误。他一中计,使得生性多疑的曹操也跟着中计。让曹操中计,才是周瑜真正的目的所在!周瑜借曹操之手轻松地除了心患,实在是高明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