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们常说:“世上只有黄连苦”。其实不然,王小的生活比那黄连还苦三分:父母双亡,孤身一人,吃的粗茶淡饭,累的骨酥筋断,住的八处露天,穿的破衣烂衫。单靠租种人家那二亩薄地,不能够维持生活,只好加班加点地进山砍柴,挑到街上换几斤粗粮来苦度时光。
这一年冬天,北风呼啸,滴水成冰,天气冷得山上的松树都冻开了口子,石头都裂了缝儿。王小又像往常那样,顶风冒雪到街上去卖柴。刚到街头,忽然发现路旁的雪地里冻僵着一位白胡子老汉。王小赶急慌忙把老人抱进土地庙内,打开柴捆,生起大火给老汉取暖。
直到两捆木柴烤完啦,老汉才哼了一声。王小急忙掏出口袋里仅有的一点钱。给老汉买了碗热汤。老汉醒过来了,王小非常高兴。那老汉对王小千恩万谢,临走时交给王小一卷画,告辞了王小,迎着风雪走了。
王小回到家里,打开画卷一看,原来是一幅“美人图”。咦,画上的那位姑娘长得太俊啦!俊到啥程度?那真是狗见她不咬,马见她不跑,鸟见她不飞,驴见她不踢,就连庙里的泥塑神胎见了她也要打躬作揖。王小恭恭敬敬地把这幅画挂在床里边的墙上,那姑娘满面含笑的看着王小,似乎要从纸上走下来一样。王小越看越爱看,越看越喜欢,越看越想看。
下地干活临走时看一眼,干起活来有使不完的劲;砍柴回来时看一阵,浑身的疲劳云消雾散;端起饭碗边吃边看,饭到嘴里分外香甜;睡觉前看上几眼,睡梦中分外安稳。高兴时对着画卷说说笑笑,优伤时说给姑娘解除心闷……从此,王小和画中的这位姑娘渐渐地结下了不解之缘。
这一天,王小要出门去打柴,他深情地看了看姑娘,嘱咐道:“我去打柴,你就在家好好地看门吧!”天到晌午,王小挑着柴捆回到家中。
他打开房门,准备添水做饭,可是等他揭起锅盖一看,哎呀,满满一锅大米饭。王小这一会儿是又饥又冷,不管三七二十一盛着就吃。第二天晌午,王小回家一看:怪事啊!不但饭菜做得停停当当,而且连前天脱下的脏衣裳也洗得干干净净,在外边晒着呢。
第三天,锅里有热腾腾的饭,锅拍儿上还有满满一拍子饺子哩!王小一边吃着饭,一边暗暗思忖:这是谁帮助我做饭洗衣裳呢?他决心暗暗查访,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。第四天,王小照样前去打柴。半晌功夫,他就悄悄地回来啦,从窗户上的破洞里往里望。
他看见墙上的那位姑娘走下来啦,她手脚麻利地生火做饭,拿起床上的破衣服飞针走线……啊!原来是她呀!王小这一喜可非同小可,他悄悄推门进去,伸手摘下那张变成白纸的“美人图”,顺手塞进了锅道里。
这位姑娘原来是美人画中的妖精,因此画年深日久,沾过人血,平时为世外高人收藏,所以通了灵性。从此以后,王小就和这位姑娘成了百年之好,成了一对相依为命的恩爱夫妻。
结婚之后,王小每日守在妻子身边,一步也不肯离去。眼看看地里的庄稼荒芜了,门前的柴垛烧光了,积存的粮食吃完了,王小还是舍不得离开。于是姑娘就亲手画了两幅画像,交代王小说:
“你拿着这两张画儿下地吧,一张画挂在地东头,一张画挂在地西头。锄到哪一头都能够看见我。”王小接过画像,高高兴兴地下地去了。从此,王小不论到哪里,总是画像不离身。为了能够早一点看到妻子的画像,干起活就格外的快而且质量又高。
这一天,王小又将妻子的画像挂在地头的竹竿上,来回锄了两趟地。可了不得啦!天一阴就起了大风,刮倒树木像拔葱,刮起碾盘像扔烧饼,山上有个土地庙,门朝南刮个门朝东。“呼啦”一声,把地头挂的那张美人图给刮走啦。王小如失珍宝,闷闷不乐地回到家中。
妻子一看王小难受得要哭,忙安慰他说:“画像刮走了不必难过,为妻我再给你画二张。”王小一听,这才破涕为笑。
王小啊,你别笑啦!这画像一刮走,可就刮出一场塌天大祸来啦。您知道这张画刮到哪儿去啦?刮进了万岁爷的皇宫内院。那无道的昏君捡起画像一看:“乖乖呀,这是九天上哪位仙女的像啊!真个是闭月羞花之貌,沉鱼落雁之容,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。
为王我虽有这三宫六院七十二妃,富有四海,贵为天子,宫中竟缺少这美人伴驾!来人哪,传我的旨意:命画工照图画它三千份,晓谕各州府县,速将这位绝色佳人选进昭阳院中!”万岁一道圣旨,那还了得,山摇地动,万人奔走,不多几天访查明白,察报皇上:“画中女子乃王小之妻!”无道昏君即命:“抢进皇宫陪伴王驾!”御林军扳鞍上马,一阵踏踏踏踏,人喊马嘶,直扑王小家而去。
王小夫妻二人遭此横祸,万分悲伤。临分手之际,姑娘悄悄告诉王小如此如此,这般这般,才能报仇雪恨,夫妻团圆。王小连连点头,牢记心中。御林军如狼似虎,抬起美人进京交旨。这真是:
狂风吹散比翼鸟,船破又遇顶头风。
王小自从妻子被抢走之后,终日泪流满面。为了能够早一点和妻子相会,他按照妻子的吩咐,在山坡上开了一片地种上大葱,浇水施肥,锄草培土,汗水伴着泪水滴。他每天五更进深山,打百鸟,捡翎毛,翻山岭,涉溪水。
花开花落,冬去春来,经过三年的艰苦劳动,他不仅采来了一百种飞鸟的羽毛,缝了一件“百鸟衣”;也终于种出了长一丈二尺的“丈二长葱”。王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,期待着去和妻子相聚。
第二天,王小头戴草帽,脚蹬草鞋,身穿“百鸟衣”,挑起“丈二长葱”向京城进发。他来到皇宫后院,扯开喉咙哈喝:“卖丈二长葱啊!卖丈二长葱啊!”人们看着他那奇特的服装,瞅瞅他那奇特的大葱,都觉得可笑。人越围越多,笑声吵声也越来越高。
王小的媳妇自从被抢来之后,虽然住的是亭台楼阁,穿的是续罗绸缎,吃的是山珍海味,观的是奇花异草,却终日愁眉紧锁,长吁短叹,三年来没有一个笑脸。
万岁爷想尽千方百计,费了万贯巨资,也不能让美人展颜一笑。不觉忧闷在心,十分无趣。这天,他正陪着美人听歌女弹唱,突然,墙外传来喊声:“卖丈二长葱啊!”
王小的妻子知道丈夫前来找她,不由喜上眉梢,脱日说道:“好长的葱啊!”说完放声大笑。昏君一看美人如此高兴,忙传旨:“宣卖葱人进宫!”不多时,王小挑着担子来到面前。美人一见王小的穿戴,更加喜笑颜开。她这一笑呀,越发的千娇百媚,真像那牡丹迎风摇,芙蓉带露开。昏君被逗得神魂颠倒,如痴如醉。
他愣了片刻才问道:“美人如何这般快乐?”“万岁,您看他这身穿戴,怎不让人发笑?哈哈哈哈……”那昏君难得能看到美人的笑脸,为了使美人更加高兴,他要和王小换换穿。
就这样,王小的破草帽换来了九龙冲天冠,“百鸟衣”换来了龙袍,烂草鞋换来了无忧粉底靴。一瞬间,王小变成了当今万岁,而无道昏君竟变成了个长毛怪物。王小的妻子一看大功告成,就大喝一声道:“御林军!”
“在!”“速把这个大胆的妖人推出斩首!”众御林军一拥而上,不分青红皂白,把昏君上了绑绳。那昏君急忙分辩说:“不要动手!我是皇上!”王小一抖袍袖怒斥道:“何处狂人,胆敢自称皇上!朕就在面前,哪里容你撒野!御林军,快快将妖人斩首来报!”
“遵旨!”只听三声炮响,刀光一闪,这个残暴的无道君王,就糊糊徐涂地送了命。原来换了衣服的同时,王小妻子已经施展法术,让二人暂时换了容貌。
昏君一命归西,人人庆幸。第二天,王小召集满朝文武,另选有道明君执掌朝纲。他自己呢,还回到他的茅屋里边和妻子砍樵、织布纺纱。过着和睦幸福的生活。